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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忍痛离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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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是我跟管家爷爷要来的染发剂,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,请你稍微忍耐。”轻柔的嗓音从身后飘来,纤细手指探入金红色短发间,温柔地拨弄。

    近乎爱抚的触碰,带着一点小心翼翼,传递着令人安心的舒适。

    青年不由自主闭上眼,身体完全放松,将自己交给她。

    指腹在发间穿梭,带来一阵阵轻微的酥|痒,让人头皮发麻几乎上瘾。他喉头滚动了下,咽下险些出口的低吟。

    谢小颂站在身后,一点点翻开他浓密头发,从发根起细致涂上染发剂,以无比的耐心与细致,帮他染发,然后是眉毛。

    神奇的药剂一点点覆盖住美丽的金红色,渐渐沉淀,恢复乌黑。

    最后再戴上黑色隐形眼镜,转过身来,齐骁骁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。

    “啊啊,太棒了,一点瑕疵都没有呢,”谢小颂满意地点点头,她笑容淡了几分,目露怅惘,“不过……比起黑发黑眼,果然金红色更适合你。”

    看清她眼中一掠而过的失落,齐骁骁张唇,想要将她拉入自己怀中,想要触碰她娇柔细腻肌肤,想要低下头在她耳畔说出一切。

    仅存的理智叫停他。

    不可以。他知道她一定会继续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,甚至抛下一切追随自己。可是她自己呢?齐骁骁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继续为自己付出,牺牲所有。比起拥有,他更希望她留在关心爱护她的朋友亲人身边,继续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。

    垂下眼帘,青年沉默起身,取过一套礼服,走进自己房间,将门关上。

    脸上笑容尽数褪去,谢小颂捣住脸,无声叹息。

    时近傍晚,管家敲响公寓大门:“小姐,时间到了。”

    提着裙摆走出房间,谢小颂与齐骁骁打个照面,她看着对方英挺的面容,呼吸微微一窒:“我安排了家里的车接送,他们已经到门外了,咱们这就走吧?”

    齐骁骁藏好眼中惊艳,他略一颔首,态度矜持:“嗯。”

    青年伸出胳膊,让她挽住,两人并肩走向门外停驻的豪华加长悬浮车。管家躬身行礼,拉开车门,手垫在顶上,待得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车,关好车门,悬浮车发动,缓慢旋转着离开地面。

    齐骁骁端坐如松,半晌,他忍不住偏头看她,沉声问:“紧张吗?”

    两人早已经反复商量过今晚的行动计划,谢小颂上车后便闭上眼,在脑内反复重温每一步。闻声,她睁开眼:“不紧张……不,还是有点紧张。希望一切顺利。”

    青年胳膊动了动,大手覆上她手背,收紧五指,将她手完全包在自己掌心。

    “你会没事的。”他承诺。

    谢小颂目光微黯,是啊,他离开后,自己就安全了。理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,为什么心却突然紧缩绞痛?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由总商会主办的舞会,王瑄代表父亲迎接来往宾客,看见谢小颂携齐骁骁前来,她上前热情地给了谢小颂一个拥抱:“谢家妹妹,齐学长,感谢你们前来捧场!希望我们与联邦的友谊长存。请进,愿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。”

    谢小颂有些不好意思,她在心里悄悄对王瑄道歉,自己这次前来并非真心实意捧场。她心里还是很佩服王瑄的,同样是世家嫡女,王瑄比自己更有能力,行事一贯大方公正,很得人好感。

    齐骁骁目不斜视朝里走,谢小颂冲王瑄笑了笑,忙跟上去,偷偷拽他:“学长,你跟王家姐姐也是认识的,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,我本来就不擅长与异性打交道。第二,上次你误打误撞进了她的机甲,我还没将她从嫌疑名单中剔除。”

    谢小颂心想哦原来你还怀疑她啊,可是这样真的好吗,王家在自由联盟是第一世家,王瑄的父亲正是总商会最高执行长,应该不至于对自己动手才是。

    齐骁骁仿佛读到她内心的想法,摇头轻道:“与人为善,愿意相信他人是一种很好的品质。但是,小颂,你要记住。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,所有人都不能轻易卸下防备,即使是我。”

    神情复杂地盯着他侧颜,谢小颂抿唇不语。

    各怀心思的两人进入会场后,一径沉默。谢小颂完全没有胃口,干脆站到角落安静地注视会场里熟悉或陌生的面孔。齐骁骁双腿微微分开站在她身旁,审视的视线时不时掠过人群,偶尔停下来,他便不着痕迹地偷瞥略显沮丧的女孩,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两人看起来是那样般配,俊朗与娇俏,即使沉默着,也自然形成某种特殊磁场,让其他人远远望着,不欲轻易打破。

    作为夏家现任家主,夏柏自然收到了总商会的请柬,他优雅从容迈入会场,与一些朝他寒暄的人点头致意。走到谢小颂面前,他递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:“嘿,我亲爱的女孩,怎么看不见你眼中笑意?来,陪我跳一曲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不由分说拥着谢小颂滑入翩翩起舞的人群中。

    随着音乐响起,谢小颂从小学习舞蹈,那些节拍、动作烙印在血液中,无需刻意回想,便在夏柏的引领下做出回应,步履轻盈,动作优美,前进后退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,小丫头,害怕了?”夏柏带着一点鼻音,轻哼。

    音乐变得舒缓悠长,更换了舞步,谢小颂摇摇头,脸颊轻轻靠在夏柏肩上:“我不害怕,我只是……有点难过。”

    语气里淡淡忧伤惹来夏柏认真一瞥,他抬起眼,视线越过无数人头,与角落那名寡言漠然的青年目光相碰。了然地低下头,夏柏在女孩耳畔道:“我看见了,那个男人就是你口中……‘重要的人’。”

    谢小颂嗯了声。

    “……该说我的小丫头长大了,眼光有了长进呢,还是将你锁在自己身边,阻止你飞向其他方向呢?”

    抬起头,谢小颂失笑:“夏柏哥哥,你说的话好奇怪。”

    摸摸她发顶,夏柏带着她旋转了一圈,轻叹:“没什么,你就当做刚才是一个爱妹心切的怪哥哥在胡言乱语好了。”

    伏在夏柏胸前,谢小颂轻笑:“明明是可靠稳重的哥哥,天底下的怪兄长都跟你一样儒雅俊美吗?”

    “总算笑了,不枉我彩衣娱亲。”夏柏轻轻耸肩,看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人,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,“希望接下来你还能保持好心情,乖女孩。”

    谢小颂眼里冒出问号,手臂被人更用力地拽住,撞进对方怀里。

    “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哼,谢小颂,你真是永远都把心事写在脸上,”戳戳她脸颊,顾修白神情冷淡,拉着她手换在自己腰间,“看看周围的人,无论他们私下有多憎恶对方,此刻他们在这里都是笑脸相迎。”

    谢小颂:“……”

    谢小颂明白他是在讽刺,这仇恨范围真大,不仅包括她,也炮轰了在场所有宾客。不过别人恐怕永远都只看得到他俊美非凡的皮囊,而看不到美好皮相底下的真相。

    “不用腹诽我,谢小颂,上次见面,你的勇气令我印象深刻。怎么,带着你的心上人来参加舞会,却跟其他男人共舞,你也学会了欲纵故擒的伎俩?”顾修白手臂一个用力,带着谢小颂在舞池里荡开一道完美弧线。

    被他用力攥着手指,谢小颂不得不顺着他力道旋转回到他怀中,女孩挑起眉,瞪着他:“你大可以继续对我的行为评头论足,顾公子,可惜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干系。”说完,音乐暂时告一段落,她用力踩了他一脚,趁他松手之际,撤身后退,在同样离开舞池的人群中,朝顾修白方向露出挑衅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……抱歉,我不会跳舞。”齐骁骁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用同样的话拒绝女性邀约。他手里端着不知是谁塞给自己的鸡尾酒,淡紫色酒液映出天花板璀璨闪烁的灯火。他必须强行克制,才能忍住走进舞池将女孩拉回来的冲动。

    酒杯被人按住,谢小颂拧起眉,眼里写着不赞同:“学长,你身体状态不好,不应该喝酒,我去给你端杯果汁过来。”

    下意识跟上她脚步,齐骁骁用目光逼退想朝女孩靠近邀舞的男性。

    “还有一个小时,当人们酒酣耳热,就是我们无声无息提前退场的时机。我们离开这里,夏柏哥哥的人在两个街区外等着。”将淡粉色果汁递给他,谢小颂压低声音,将夏柏借着跳舞之机告诉自己的接头地点说给他听。

    低声应下,沉默了良久,齐骁骁突然取走她手里果汁,拉起她手大步走向舞池。

    谢小颂没想到看起来冷漠严谨的青年居然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舞伴,不过……齐骁骁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,他每解锁一个新技能,都不会令她意外。

    两人忘了即将到来的离别,全身心投入到音乐当中,没有任何言语沟通,只凭借一个眼神,就能明白对方下一个动作,配合得完美无缺。

    时间不知不觉飞快流逝。

    “走。”捏了捏谢小颂掌心,青年忽然一个振臂,将翩翩起舞的女孩用力拉入怀中,在她眼皮落下一吻,周围人善意微笑鼓掌,拥着看起来有些羞赧的女孩,两人走出舞池,沿着会场侧门走出总商会大楼。

    与大楼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截然不同,楼外一片肃杀之意。

    两人避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队伍,藏在树荫后,静待那队士兵走远。

    “再走过这个街区,就可以离开了。”话音刚落,身后会场方向忽然爆起一团明亮的火光,空气里传来清晰的炸裂声。

    “糟糕,走!”齐骁骁反应过来,他立即拖着谢小颂狂奔。

    两人的脚步声在无人街道传得很远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!”巡逻队折返,高声呼喝。

    “我去引开他们,学长你快走!”用力挣脱,谢小颂喘着气,推了青年一把。

    齐骁骁站定,直直望着她明亮杏眸。

    “别这样看我,”抬手挡住他视线,谢小颂鼻子发酸:“我会舍不得转身。”

    “跟我走,小颂。”大掌重新抓住她手指。

    “什么?学长,你……”谢小颂不敢置信,呢喃重复,下一刻,又一声爆炸在近处响起,地面激起剧烈震荡,相握的手不得不分开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一艘巨大的银蓝色星舰穿过大气层,无数战机环绕,追逐一队飞船,不时有炮火在夜空中绽开,如同亿万颗燃烧的流星掠过苍穹,照亮整片大地。

    尖叫、爆炸声四起。巡逻队呼喊声、追逐脚步声更近了。

    谢小颂擦去眼角的泪,她提起裙摆朝来时的方向奔跑,边跑边回头摆手:“学长,保重!”

    “小颂——”身后一道劲风袭来,谢小颂下意识回身抬手接住青年抛向自己的球形物体,她分明在他眼中捕捉到难言的哀伤。

    心头大震,谢小颂来不及多想,咬牙转身,与他背道而驰。她必须拖住巡逻兵,必须让他脱身,假如失败的话,谢家和夏家都会遭殃!

    就在快要冲出街口,迎上巡逻兵的刹那,阴影里伸出一条手臂,将谢小颂拽过去,大掌捂住谢小颂几欲脱口的惊呼。

    荷枪实弹的巡逻兵包围了他们:“什么人在那里!”

    大掌移开的同时,炙热薄唇压下来,强行夺走她呼吸与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