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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 彼岸花开 花叶永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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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无瑕出了大殿,郑澈轩正焦急的等在石桥上,见他出来,忙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走到郑澈轩面前,无瑕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冷汗涔涔,被风吹凉,令身子一阵轻颤。

    虚弱的身子强撑到此时已经透支,郑澈轩见他全身而退,知道必定已经无事,也不说话,拉了他的手到了宫门外,上了马车便往回赶。无瑕困顿之极,竟在马车上便靠着软垫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郑澈轩看着他,心头一阵酸楚。不知道他这两天究竟在哪,可是,他的精神已经极差,他中的毒是否已经无事?脸色那么白,身子竟又隐隐的泛起热来。

    到了太子府,见那人儿陷在睡眠中,竟不舍唤他,伸手揽过那盈盈一握的腰,将他抱入怀中。无瑕双眸一动,见已经到府,顿时一挣扎,郑澈轩低低道: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“放我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身子又犯了热了,你好好呆着。”说完抱了无瑕入了西院,见弦伊还未回,才想到自己竟然忘了通知冷二无瑕已经找到。

    抬眼不见弦伊,无瑕道:“无妨,无瑕能自己照顾自己,今日太晚了,就不必差人去叫她了。”说完下了地,坐在了桌旁。

    “弦伊说你中了毒针,伤在哪?我瞧瞧。”郑澈轩伸手去拉无瑕,无瑕摘下面具,见他伸过手来,顿时身子一躲,道:“已经无碍了,不用看。”

    “在哪!”

    “都说了不必看,太子——”无瑕伸手一抓衣襟,双颊通红,郑澈轩正抓着他的衣衫褪下去看那手臂。

    “只是伤在手臂,已经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郑澈轩已经看见了那手臂上的青淤,心头当下便是一堵。

    “是,燕王救的你?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他为你解的毒?”

    “是!”无瑕带着一丝疑惑回头去望郑澈轩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那手臂上的淤痕,分明是有人用嘴将毒吸出后留下的痕迹,为何!他与无瑕当并不相识,他为何要救他,而且,还为他吸毒……

    “你当时……”

    “昏过去了,究竟何事?”无瑕看不到自己的后臂,也不知道那毒是郑赟谦为他吸出,所以十分疑惑太子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郑澈轩将无瑕衣衫整好,道:“身子竟又发热了,你至此好好休息,哪也不能去。”

    无瑕不禁泛起一丝苦笑:“自然是哪也不能去,皇上罚我闭门思过半个月,谁都不许探视。”

    郑澈轩一愣,似乎没明白无瑕的意思,继而脑中一转,吃惊道:“所以说,父皇给你的惩罚便是在家闭门半月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郑澈轩望着无瑕,突然低头笑了:“无瑕,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,我本以为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瑕,只是运气好罢了!”

    那手却突然被面前之人抓住,然后紧紧握入了怀中:“无瑕,从今开始,我不会再离开你,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,谁敢再动你一根手指头,我便要他的命。”

    无瑕却将手一挣,回身垂眸道:“你定要无瑕背负蛊惑太子之名吗?从今开始,你不许再碰触我,也不要一天到晚往这西院跑,无瑕与太子,只是为了达成彼此目的的交易双方,请太子摆清楚自己的位置,不要再纠缠在这令大家都痛苦的情感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给你熬药。”郑澈轩返身便走,不去听那绝情话语。

    “太子——”无瑕在身后几唤不应,不禁无可奈何。郑渊主已经对自己起疑,他之所以依然留自己在太子身旁,是因为相比较之下,自己对太子的辅佐大于此刻带来的弊端,如果有一天,太子真为自己不顾一切,那么,自己的命运,便将叵测难料!可是,要怎样,才能让太子放开自己……

    清凉的风拂过耳畔,无瑕无力的仰起头,倚着门栏,望着天上明月,口中呢喃:“月如钩,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。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!白炎,现在的你,在这天空的哪一个方向看着我?我想你了,你呢!”

    你呢?

    你呢……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?”奚昊站在树下,看着趴在墙头的小侯爷,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小侯爷回过头,食指竖起,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墙的那一头。奚昊好奇的攀上长梯,探首一看,见旁边的院子中,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鸟正在啾啾鸣叫。

    “那边院子为何总是这么安静?弓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真浪费,咱们过去瞧瞧去。”小侯爷说完那话,身子一动便要跃过墙头去。

    “那边不能去——”奚昊心头一急,伸手抓住小侯爷的衣服向后一拉,长梯一晃,两人直直跌入了草丛之中。

    “宗奚昊——”小侯爷抹去一脸尘土,愤然道:“干嘛拉我。”抬头看奚昊脸色煞白,竟被跌到,心头一急,扶起他的身子道:“摔哪了?让我瞧瞧。”

    奚昊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,任小侯爷扶起他,一摸,左臂竟然脱臼,顿时额头冷汗涔涔。

    “你忍着点,我来帮你接上。”小侯爷抓住奚昊的手,手中一用力,听一声轻响,手臂复了位,奚昊长长吐了口气,却心头猛跳,无力支撑,小侯爷一俯身,将他拦腰抱起,道:“我送你去休息。”

    奚昊没有说话,墙的那头,是无瑕曾经的住所,谁都不知道小侯爷入了那院子是否会想起什么,所以,大家都不让他越过那道墙去。无瑕走了,不知是否还会回来,小侯爷身子尚未完全恢复,如果他现在想起来,会不会伤心?会不会难过?不,还是等他复原之后,再给他调理,那样,至少他的身子不会受到伤害,他只是失去记忆,无瑕应该能够承受,虽然小侯爷忘了他,但是,至少他仍然活着。

    怀中的身子如此轻,那低头沉凝的人儿兀自想着自己的问题,而那抱着他的人,却在低头的一瞬陷入了沉思。

    自己的怀抱中,似乎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身子,如此轻,如此安静,那是种什么感觉?心头突然一跳,然后一种疼痛在心头四下奔散。

    两滴热泪悄然滴落!

    奚昊吃惊的抬起头,那望着自己的人为何突然落下泪水?!

    “白炎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白炎——

    白炎——

    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是谁的?是谁的?小侯爷吃惊的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我怎么了?为何突然落泪?

    小侯爷不明就里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落下泪水,只是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充斥了整个身心。

    脑中突然嗡——的一响,然后无数的片段在脑海中拉扯,一种无法忍受的痛楚袭击而来,如一把重锤击在胸口。小侯爷的身子骤然跪倒在地,头痛,头如撕裂般疼痛起来,他一声低吼,放开奚昊,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头。

    “白炎,你怎么了?”奚昊大叫着抓住了小侯爷的手,那手捂得如此紧,想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压制下去,可是,那声音却越来越大,直到那呼唤声充斥了整个脑海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小侯爷痛苦的将额头抵在地面,头似乎要爆裂了一般,那眼中泪水抑制不住,是谁,那个在叫着自己的人,是谁?

    “炎儿——”听见叫声的众人急急奔入院内,见小侯爷如此痛苦,大家都慌了神,白歌月紧紧搂住儿子的身子,泪水涟涟而下:“怎么了?究竟怎么了?炎儿,停下来。”

    停不下来,停不下来!那道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,那种飘渺不定要让人发疯了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仰头一声长啸,小侯爷身子一软,倒下了。

    奚昊坐在床头,静静的看着床中昏睡的那人,那斜入鬓角的云眉深锁着,就算是在睡梦之中,他都如此焦躁不安,这不是好迹象,模糊的景象会让他陷入一种恶性循环之中,苦苦求索却总得不到答案,会让他崩溃。

    手中银针如有千斤,封闭穴位,将那模糊的景象牢牢控住,是现在唯一的办法,可是,他那么渴望知道自己的记忆,如果封闭了穴位,如果白炎忘记了一切,无瑕怎么办。

    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落下,模糊了双眼,颤抖了双手。

    无瑕,为何你没有任何回应,弓告诉了你,白炎伤得这么重,他失去了自己拼命想挽留的一切,你却为何没有只字片语回来?他虽然每天闹得很欢腾,可是,我们都知道他在追寻什么,他好脆弱,他在拼命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,他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,不让任何人来触摸。没有记忆对他来说,便如同心被掏离了,一个人连心都没了,又要怎样快乐的活下去!

    无瑕,你究竟在想什么?为何,连一句话都没有回来?为什么?为什么?

    “公子——公子——”

    无瑕骤然睁开了双眼,弦伊拭去他额间冷汗,道:“公子做了什么噩梦了?唤都唤不醒,看这一头冷汗出的。”

    无瑕坐起身子,抓住了胸口:“我梦见白炎了,梦见在成乐,他站在三生石前望着我,对着我笑,可是,突然间他便不见了,我拼命的找,拼命的跑,可是,可是我找到的,是他的尸体……是他的尸体……”无瑕突然失声痛哭起来:“弦伊,我的心回不去了,白炎是我心底的那道伤,鲜血淋淋,我不能去想,可是,却又无时不刻不在想,我快受不了了,我要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公子,别再伤心了……等报了那仇……咱们便回成乐去……在小侯爷的陵墓前,种上一整片的桃林,公子至此便伴着他,与他再不分离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时候……弦伊,如果我死了……带我回去,让我跟白炎在一起……我想陪着他,一直陪着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公子——”弦伊已经泣不成声,为何,情爱让人如此痛苦,回想当初在成乐,小侯爷满脸大胡子站在楼下请求一见的情形,仿佛还在昨天,那时的公子冷漠如冰,那平淡如水的心却被小侯爷勾起涟漪,至此深深陷入,痛苦挣扎,如果早知道是这样,在东都自己就不该助他二人再次相见,可是,没有如果,因为,时光无法回到过去!付出的情感,永远也无法再收回!

    明日预告:云深无迹,秋叶不知:这是自己如此渴望得到的人,可是,他的心,却不在这里,不在这大郑,而是在那遥远的晋国,在那个,叫孟白炎的人身上。可惜,你与他,今生已无再见可能,因为,弓的每一封来信,我都给换掉了,我不会让你有再次见到他的机会,他能给你的,我也能,而我能给你的,他却,不能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