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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八 桃花不见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躲不开的伤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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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夜花开。

    到早东都突然下起了大雪,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天地,吹了一夜寒风的小院中腊梅花儿朵朵绽开,清新的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溢满了院子,满目的娇红点缀了漫天的苍茫。

    隆冬将至,皇宫内外早已换上了厚重的衣装,轩城殿内穿梭着宫女们小心而忙碌的身影,为皇上下朝之后的回转做着准备。自打对面的小院儿住进了无瑕公子之后,皇上在殿里呆着的时间明显比以往多了许多,碧环生怕宫女们有所疏忽,于是从早开始就一直在殿里盯着,辰时刚过,她扬手唤来了宫女鎏珠,让她代为看管,自己则朝着对面的院门疾步而去。

    从公子身子渐好之后,每天这个时辰他都会起床梳洗,那院里宫女太监不下二十余人,他却总是只要弦伊一个,其他人除了一日三餐,从来都不被允许进入屋内。碧环是皇上钦点,所以传话询问一概经由她手,今日太医会来诊脉,她要先去征得了公子的同意确定了时辰才好通知太医。

    弦伊正从屋里出来,无瑕刚刚梳洗完毕,她端着水盆看着天空的雪花发了会的呆,在听见碧环的脚步声后回过神来,轻轻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冬天了,这一翻年公子就又该大一岁了,眼见着日子就要好过了,却谁知……又陷入了如此境地。宫门一入深似海,公子如今权势全无,落在晋文帝手里又该如何求得生路。几日了,听说小侯爷昨儿个终于醒了,可直到现在也没见他的人影,公子之所以一直呆在这里便是为了能再见他一面,可他……

    他却又在哪……

    “弦伊姐姐,公子已经起了吗?姐姐为何独自站在这里发呆?今日下雪了,姐姐可不要冻坏了。”碧环叫得十分亲切,在宫中久了,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才是生存之道,她知道皇上对公子非同一般,自然对公子身边的人也大有不同,叫过弦伊之后她一把夺过了铜盆,将怀里抱着的暖炉塞到了弦伊的手中。

    “姐姐暖暖手,这些事情以后等到碧环来做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弦伊闻言轻轻一笑,也不推脱,返身往屋内走,边走边道:“公子今日精神好了许多,早起坐了一会儿,说闻到花香,等会儿要去看看梅花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,这院里梅花一夜都开了,香气袭人的,不由得人不为之倾倒。不过说起梅花,这宫里却还有一处,园子大极了,一半种了梅,另一半啊,全是桃花,从冬季到春季不管什么花开都是极美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还有这样一处?可惜现在是冬天,不然我们家公子是最爱桃花的,若春天看到了估计会开心坏了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不是桃花,现在梅花开得正艳,公子若是能展颜一笑倒也是极好的。”碧环说着进了门,见无瑕果真坐在桌边看书,于是快步走去行了一礼:“奴婢见过公子,今日太医要来为公子诊脉,奴婢想问公子什么时候来才好。”

    无瑕没有回头,只轻声回道:“无瑕的身子已经好了,不需要再诊脉。”

    似乎料到他会婉拒,碧环听后没有气馁,接着又道:“奴婢听说公子今日精神好了许多,如此就去回了太医的话,让他们明日再来。今天御膳房做了十分清雅的玉莲碧荷粥,公子不喜油腻,吃这个正好,奴婢这就让人配好了糕点送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无瑕没什么胃口,碧环姑娘不用劳心了。”无瑕依然低垂着头,可心思明显已经不在书本上,听碧环在后半天没有回答,他终于放下书卷回过了头来。

    碧环轻咬着下唇站在原地,双眼垂得低低,眼角润湿,显得十分难过。无瑕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会儿,终于吐了口气,轻叹道:“便玉莲碧荷粥吧,无瑕没想过要为难你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知道,奴婢只是每日看公子都闷闷不乐,心中实在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关你的事,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无瑕答完不再说话,想到那日送衣衫过来的宫女是碧环掩护才能逃脱,他不禁心头一动,想要问一问白炎的情形,又不敢随意牵扯,于是忍了一忍之后,问道:“昨天,送衣服过来的那个宫女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绿萝,翦秋阁的宫女。”

    “翦、秋、阁。”无瑕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那几个字,碧环见状忙又加了一句:“小侯爷住的那地方。”

    无瑕闻言心头一惊,脸上却未动声色,继续问道:“小侯爷孟白炎?”

    碧环并不知他与白炎的关系,只是听到昨日他问起过绿萝,于是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。听说这次小侯爷为了救淑妃娘娘受了伤,皇上.将他带回宫里就安置在了那里,他昨天已经醒了,并无大碍了,翦秋阁也算是小侯爷的常住之地,去年前年就几次住过,绿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就跟着伺候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无瑕点点头,几天以来心中的忐忑终于落定,在看了看碧环之后,突又问起了方才她所提到的那个地方:“你说,这宫里有座很大的园子种满了梅花和桃花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就在——”

    “红墙小巷。”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,碧环大惊之下伏身叩地,无瑕却蹙蹙眉头转过了身去。李宗治抖着身上的雪花踏步走进了屋内,将大氅脱下丢给百里,然后朝着无瑕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想看,朕可以带你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想。”

    “那儿的梅花有数十种品种,各种颜色都有,昨夜一夜寒风,今天花蕾都绽放了,朕下朝从那过来,看到满园子姹紫嫣红,香气都飘到园子外头去了。”李宗治对无瑕的冷漠并不以为意,见自己说完后无瑕毫无反应,他突又笑着吐出了一句:“那儿的后门正对着翦秋阁,想来白炎也已经闻到香味儿了,只可惜,他看不到。”

    无瑕听罢侧过头去,看着李宗治面露嘲讽的模样,突然唇角一动,冷笑道:“你便不怕拦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拦不拦得住,在你,不在朕。朕倒是很好奇,在醒来看不到你也得不到任何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后,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。朕在想,是不是……他根本不知道你与朕之间其实早就已经相识。”

    看着无瑕脸色渐变的模样,李宗治恍然大悟的“啊”了一声,紧接着爆出了无法抑制的大笑声:“原来,原来真是这样!他根本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,所以才会如此安静的等着朕将你送回去,哈哈哈哈哈——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,哈哈哈哈——孟白炎啊孟白炎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,被挚爱之人欺骗的滋味,是怎样的呢!”